李悦是谁儿子凌晨两点,允叶媛的书桌上亮着光,书桌上摊着一本大大的教材,眼镜耷拉在她的鼻梁上。握笔的手上长满老茧,中指关节处皲裂的皮肤和伤口清晰可见。
允叶媛已经连着几日每天睡觉不足三个小时了。白天要到学校上课,只有课间和深夜可以自习。困意猛烈袭来时,她就会偷喝妈妈藏起来的咖啡,考试期间每天要喝五六罐咖啡。
除了日计划外,还有周、月计划。每天都像上好的发条,一天偷懒了,后面的环节就会被卡住,越积越多。
只有当教科书里的内容闭着眼睛也能写下来时,她才可以睡觉。有时一次就要写满二三十张纸的正。她不怕疼,只怕没有力气写字。临近考试时,允叶媛就用橡皮筋把手指和笔绑住,用手腕的力气带动写字。
是不是以为允叶媛快要高考了?实际上,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初中生。而像她这样的初中生在韩国比比皆是。
纪录片的每一帧都反映了韩国社会阶层固化的现实和教育体制的“潜规则”。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困难重重。
在富人区,检察官、CEO、医生等专职人员是孩子们的梦想。而贫困区的孩子们,厨师、化妆师等技术人员是他们能想到的未来。
富人区的孩子们课外班满满当当。一个孩子挂着重重的黑眼圈,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补习班:足球、棒球、篮球、论述、数学、科学、英语……甚至韩国的高中生100名中有8名从小学就开始了高中的内容学习。
“大人的一年和小孩的一年是不一样的。大人的一年就是反复做一样的事情,但是小孩子在这一年做了什么会直接改变他们未来的人生。”允叶媛说。
高中又是另一场竞争的起点,外国语高中、特目高中(如科学高中等)、私立高中和普通高中之间有着天壤之别,迈入高中的大门,也决定了他们将会去怎样的大学。
何政民进入了高中链的底端——普通高中。在这里,即使是学校的尖子生,也未必能去被统称为“SKY”的三所名牌大学。
从高一起,何政民没有落过一堂学校的晚自习,没上任何补习班,一靠着自己拼命学习。回到家里也不脱校服,因为担心自己换了便服会散漫。回家吃了饭,就钻回卧室,闷头学习。
由于家境贫困,比起理想,他首先要考虑早日就业。何政民的理想是在普通的公司上班,为此他就要考到好一点的大学。“作为长子,还要养整个家,我从小就知道那有多辛苦。”
纪录片中一个高二女孩说,白天要在学校上课,晚上回家后才有时间自己复习。一天下来,属于自己的复习时间只有六七个小时。想要复习够12个小时,只能在晚上下功夫,这样一天的睡眠连两个小时都不够。“或者根本不睡,或者一顿饭不吃,才能学到12个小时。休息的时候也不去洗手间。”
每个学校的选拔标准都不同,考生获取的信息越多,准备得越充分,被名校录取的概率就越大。有的学生从高一起就有家长和老师的帮助,这对于孤军奋战的孩子们其实就是不公平。
而被称为韩国个人简历的“生活记录本”是名牌大学面试的附加项。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,校考难,高考难,参加各项活动比赛也难。学生们要乞求老师给自己机会参加比赛。
在个人“简历”生活记录本上,比起拥有61份获荣誉的同学,仅拥有个位数荣誉的何政民,看起来并不起眼。
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后,何政民在座位上表情凝重,这次成绩直接与高考挂钩,而他考砸了。何政民摘下眼镜狠狠抹了把眼泪,捂着脸,咬牙说,“我好像考不上大学了。”
四月一日,愚人节。这天,考入大学的学生们要穿着自己高中的校服进入校园。有的人出于炫耀,急于在大学中找到同仁。有的人急于摆脱高中的标签,融入新的结交新友,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。
金大轩是从普高逆袭到延世大学的人。当放眼全校,名高中的学生集体抱团,自己却看不到几个校友时,他充满了茫然和恐惧。
同校的学生在考试前,会火速组成一个学习小组。考试结束后,也会讨论某某高中的人考了多少分。“和谁亲近,决定了你不同的学分。”甚至在团体活动,娱乐的酒桌上,也会迅速以高中学校分成不同的阵营。
就业竞争中,高中校友会也会形成固定的人脉和情报圈。实习内推和找工作,在师哥师姐的介绍下能获得很高的成功率,所以在高中上拉拢关系变得非常重要。
外高和特目高中的人,比普高的人有更强的外语优势。特目高中毕业的人学分的情况,被称作“平民”。韩国的圈,尤其以法律为主,也基本被特目高和外高的人占领。
“有时候想要夸夸自己,毕竟我也是拼到这一步的厉害的人啊,在这样的里,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。”金大轩顿了顿,“但又想着,好不容易拼到这一步,是不是又完全掉进了谷底?”
除了出身外,另一条链也不可撼动——入学途径,包括正试、海外引进、保送、“机会均等”政策等。
保送生被学生们称为“高考虫”,那些用钱堆出来的履历,被认为是走捷径。这让刻苦学习通过正试进来的学生觉得委屈,也对保送生心存不满。
考试成绩不好的人,可以通过外国人选拔制度进入名牌大学。海归普遍阔绰,但比起国内的学生,成绩相形见绌。
“通过正试入学的人,为了入学需要向上走。语言特长生等于站上了自动扶梯,而海归等于坐上了电梯,‘咻’地一下就上去了。”
这是专为家境贫寒的学生设立的制度,是为了给寒门学子提供相同的机会,但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多的冷嘲热讽。
在其他学生眼中,寒门大学生不过是聚在一起的“乞丐”,这些孩子最害怕的就是别人漫不经心地说出“你轻轻松松就考上这学校了啊。”
但即使是同一个途径,其中依旧存在着另一大差异——出身的高中。“机会均等是减分项,私立高中是加分项。如果是私高的机会均等学生,一加一减,就清零了。”
专业本身就有链。对于就业率高的学院,学校会有特别的“优待”。有人开玩笑说就业率高的学院:厕所的纸是印花的,马桶是智能的。根据学科的不同,使用空间也不同。如果不是自己的学生,就需要借座位,甚至直接出入。
因为没有,所以向往。为了接近它,只能按照既有规则活着。身处一个一出生就将人分门别类的社会中,学生们被裹挟,既是体制的者,又是彼此的加害者。
在韩国,获得成功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?十个人中有四个人回答——父母的经济能力。这个影响究竟有多大?对于没有父母支撑的学生,想实现自己梦想有多难?
韩国有超过60%的学生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,毕业时,一个人平均负债1589万韩元(约9.5万人民币)。梦想对于他们来说,就是天方夜谭。
晚上打完工后,满吉在家附近的咖啡店“蹭wifi”,花了这一天的第一笔开销——一杯12元的咖啡。
因为拮据,正常三顿饭都是负担。再加上以前打工的不规律作息,他已经习惯了不吃晚饭。在居住的半地下室房间里,没有空调,没有电器,唯一的用电设备,就是卧室的灯。在地板上铺一块毯子,就是满吉的“床”了。
满吉是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学生,成为编导是他的梦想。在娱乐产业发达的韩国,编导是一份体面且亮眼的工作。但由于家庭极度拮据,找工作和生活的开销全部要靠满吉自己。
为了活着,他必须要不停打工。当朋友们忙于考试和活动的时候,满吉平均每个月要做三个以上兼职,赚取学费和生活费。
打工为了学习,但打工又会挤压学习的时间。比任何人都努力的满吉,在现实的压力面前,只能留下不被公司认可的打工经历。
毕业在即,但满吉却无法离开学校。同学们接连就业,他还在面临眼前的兼职结束后如何的问题。“得马上找到下一个兼职才行,明明应该找正规工作的,根本不是打工的时候。”
正规工作的竞争更为惨烈,下个月要参加的英语考试,他连报名费都无法筹足。每天都要确认有多少钱的生活真的太难了。
“我不是的人,对名利、也都没有兴趣,只想积极向上地努力生活,找到适合我的工作,和优秀的人一起有趣地生活罢了。追求幸福好像是奢侈,现在只是要活下去。”满吉说。
据统计,在韩国抚养一个孩子读完大学,平均要花费人民币约185万。若是就读私立高中,费用会更高。
为了支付天价教育费,借贷的教育贫困层(“edupoor”)出现了。这个群体在纪录片发布的2016年,为300万人。
一个韩国三孩家庭,光是一年的基本教育支出,就要约18万人民币。除此之外,还要考虑夫妇的养老问题。
“但既然开始了,就要这样继续下去。我宁可少见见朋友,减少一点我喜欢做的事情,也要送孩子去补习班啊。”一位家长说。
父母对孩子的影响,背后是韩国的社会分层和阶层固化。“这种现象维持了社会差距,使得上升的梯子消失了,阶层持续存在。”一位首尔大学的教育学教授说。
在打开电脑前,满吉跟朋友通了电话:“我如果六点以后没联系你,就是死了。你半个小时后给我发个消息,确认一下我是死是活。”
两天后,满吉搬出了出租屋。在的妈妈身体不好,他只能搬回老家去了。回了老家,仍然需要生活费。心无旁骛地学习,比登天还难。
“我真的很像井底之蛙,真的以为努力生活的话,什么事都可以成功。应该有更多比我更努力的人吧。”后辈鼓励满吉,学长努力生活的话,会成功的。但满吉却说:“努力生活不重要,过得好才重要。只是努力的话,人家最多给你鼓个掌,真的要有结果,才会得到认同。”
想要学医的允叶媛,成功考入了私立高中。一年6万人民币的高昂学费是她的下一槛。满吉的现在可能就是她的,但她也只能向前。
所以,纪录片中一名高中女生对着镜头:“即使不这样学生,我们也能找到自己前进的道和梦想吧?所有人也都有幸福生活下去的方法吧?为什么一定都要这样辛苦才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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